文 /VR 陀螺 Welkin

苹果 Vision Pro 在 2024 年 2 月率先于美国发售，引领起一波“空间计算”的风潮，无疑是整个 XR 行业的重大事件。如今 AVP 引起的话题和风头早已渐渐退去，那些真正投身于 XR 行业的内容开发者对这台空间计算设备必然有了更加深入的认知。作为定价 3 万人民币起步的昂贵设备，Vision Pro 存在着哪些不容忽视的问题？亦或是蕴含着什么尚没被大众看到的潜力？它在 2025 年的 XR 行业还存在怎样的可能性？

本次年度专题，VR 陀螺有幸请到了 6 家国内的 AVP 内容开发团队，开发的内容类型涵盖游戏、影音、社交等不同方向。让我们来听听在近一年过后，他们对 Vision Pro 有哪些相似或不同的看法。

团队介绍

首先简单介绍这 6 支国内团队以及他们为 Vision Pro 开发的作品。（注：以下排序按团队英文首字母。）

拥有《陌陌》《探探》两大社交应用的挚文集团，为 Vision Pro 量身定做了一款沉浸式社交应用《inSpaze》。其结合了空间音频和 Persona 功能，让用户仿佛是面对面进行交谈，同时还支持 12 种语言的实时翻译，打破空间和语言的障碍，成为全球化的产品。

《inSpaze》派对除了聊天外，还能分享 3D 模型、音乐、空间照片、视频，或是一同游玩桌面小游戏。

深圳市科斯莫西科技有限公司是多次获得 Apple 推荐的开发团队，在 2024 年还完成了百万美元级融资。旗下的 Vision Pro 应用有 2 款——空间内容创作工具和沉浸式内容分享平台《Story》，以及沉浸式天气体验应用《Seasons》。

《Seasons》精心设计了 34 种沉浸式天气调节，搭配空间音频展示给用户。

北京新瞳科技成立于 2016 年，此前就已经在 XR 行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他们将播放器应用《Moon Player》带到了 Vision Pro 平台，此外还开发了一款活用 Vision Pro 的传送门、共享空间以及沉浸空间等多项功能的虚拟旅行应用《Moon Portal》。

穿过《Moon Portal》的传送门，就能前往各种沉浸式的虚拟世界。

珠海普罗米修斯视觉技术有限公司是一家专注于研究体积视频技术及应用的企业。他们基于体积视频技术开发的《HoloPlay》将短视频带入空间化，超越了传统视频的 2D 呈现方式，将真人内容全息复刻并呈现在用户眼前。

《HoloPlay》里热舞的真人美女可以随意拖放、置于现实环境中。

深圳丝路视创科技有限公司基于 CG、VR、AR 等数字视觉科技应用，提供数字创意服务。专为 Vision Pro 打造的《桃花源记 · 再遇桃源》是一款“ 3D+ 水墨风格”全沉浸式空间计算体验，除了视觉享受外，通过眼动、手势操作探索还能触发有趣的交互体验情节。

水墨渲染的《桃花源记 · 再遇桃源》极具中国古风和诗歌意境。

SOFISH GAMES 旗下的上海研发团队有着丰富的音乐游戏研发经验。2024 年他们已在 Vision Pro 平台顺利上线了 6 款原生游戏，分别为《Beat Slash》《Overbeat》《Pianoisiv》《Thorbeat》《So Fishing》和《Block Snap》，类型颇为丰富，据悉第 7、第 8 款游戏也已经在制作中。

手势交互音游《Thorbeat》，灵感取自超级英雄雷神托尔。

手眼互动引发交互新潮流

作为极限堆料、技术力拉满的空间计算设备，Vision Pro 诚然在重量和佩戴体验上有着不容忽视的问题，但也确实在许多方面与主流 VR 头显做出了差异化。

本次对话中，有 5 个团队都表示在初上手 Vision Pro 时，丝滑的手眼交互体验让他们倍感惊艳。这不仅需要设备对眼动和手势追踪做到快速且精准识别，拥有很好的算力和功耗平衡，幕后功臣还有苹果对全套操作逻辑的巧妙设计。无论点触虚拟控件的直接交互，还是捏合手指的隔空交互，都非常符合人类的操作直觉。

2024 年 VR 陀螺在多座城市举办了多场 Vision Pro 的体验活动，许多从未试过 XR 产品的新用户也能很快上手，大幅降低学习成本和使用门槛是 Vision Pro 与以往和控制器绑定的 VR 头显所不具备的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在苹果的引领下，Meta 和 PICO 等厂商才加快了手势操作在 VR 头显中的应用与更新步伐。

visionOS 2.0 更新追加的手掌翻转调出菜单功能，同样让人眼前一亮。

在基于应用开发深入探索 Vision Pro 的手眼交互之后，国内开发者们也对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InnoVision 分享道：“手眼交互确实降低了使用门槛，增加了自然性，但也面临操作误触的问题。比如《Moon Player》播放器在观影场景下，偶尔因误触而唤出控制面板会影响沉浸感。我们尝试了多种防误触设计，但仍希望苹果可以提供更直观的解决方案，例如类似物理锁屏键的功能。未来，我们计划在手眼交互的基础上，探索更多游戏化和空间化的沉浸体验，减少扁平 UI 的操作，增加直觉交互的可能性。”

SOFISH GAMES 则指出：“目前大部分开发者能够使用的交互局限在手部，因为眼部不开放相关接口的原因，导致能够使用的眼部交互形式很少。手势的空间识别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新到没有任何能够借鉴的方向。我们也还在摸索最适合这套交互的核心玩法和游戏形式，但是摸索需要市场才能验证结论，但目前的用户群数量还不足以支持我们给出这个结论。”

而普罗米修斯视觉则从自身擅长的视频领域出发，尝试制作叙事驱动的沉浸式体验，希望能利用手眼交互让用户成为故事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被动的旁观者。

综上，Vision Pro 的手眼交互有着良好的体验和潜力，不过仍需苹果在未来开放更多权限或提供支持。此外，手眼交互做为日常使用场景可以胜任，但是对于生产力工具、创意创作工具，以及需要复杂操作的游戏，还是得搭配键盘、鼠标或手柄来提升效率。

第三方手柄 Surreal Touch 已经达成众筹并投入生产。

令开发者印象深刻的应用

根据苹果的官方说法，目前专为 Vision Pro 打造的 APP 数量已超过 2500 款，兼容的 iPhone、iPad 应用也突破 150 万个。苹果打通全平台生态，让以往 iOS、iPadOS 上的成熟应用能够以较低的成本直接兼容到 visionOS，这是其相比传统 VR 设备的优势。不过，始终只有紧密结合 Vision Pro 产品特性的应用，才能带给用户尝试乃至购买这款空间设备的动力。那么，从开发者的角度，过去一年 Vision Pro 有哪些原生应用让他们印象深刻呢？

HELLOSPACE TECHNOLOGY 和 SOFISH GAMES 不约而同选择了漫威的沉浸式故事《What If...?》，前者表示：“其充分利用了 AVP 的性能优势，提供了高度沉浸式的漫威宇宙体验，让用户仿佛置身于漫威多元宇宙之中，能够亲眼目睹虚拟角色出现在现实空间，与喜爱的角色面对面交流，极大地增强了粉丝的代入感和参与感。而且用户还可以在叙事冒险的过程中，自然地在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之间穿梭，并且通过眼动追踪和手势识别技术与周围的世界进行互动，如使用手势施展魔法、抓取物品等，这种创新的交互方式都带来了全新的娱乐体验。”

ILLUSION Tech 对古驰的品牌宣传空间应用《GUCCI》称赞不已：“传统的媒体形态始终是在一个 2D 的屏幕里承载，当进入 3D 空间，一定要有一种全新的空间媒体体验。《GUCCI》给了一个很好的样例。”

漫威的《What If...?》让用户在欣赏精美的动画之余，还能与经典角色展开互动。

《Lo ó na》拼图应用给 InnoVision 留下了深刻印象：“用户通过手势在空间中操控漂浮的拼图，仿佛置身魔法世界，其交互流畅度和视觉表现堪称震撼。这种交互方式为探索新型用户体验提供了很好的启发。”

普罗米修斯视觉提到了苹果自家推出的虚拟协作应用《Freeform》（译名：无边记）：“它充分利用了 Vision Pro 的手眼交互和空间计算能力，为远程协作提供了全新的体验。用户可以在虚拟空间中自由摆放、调整和共享 3D 内容，这种沉浸式的协作方式为我们未来探索 B 端体积视频应用提供了很多启发。”

丝路视创对设备自带的《Encounter Dinosaurs》青睐有加：“它以其逼真的 3D 效果和互动性给用户带来了身临其境的感受。用户可以通过轻触或与不同的恐龙互动，它们可能会根据用户的互动方式作出不同的反应。如果用户在体验期间四处移动，恐龙的眼睛会跟随用户移动，增加了体验的沉浸感。用户的行动可能会导致不同的体验结局，这增加了重玩价值。”

SOFISH GAMES 还补充道：“基于 visionOS 原生或是堆砌大量美术成本确实能创造出非常惊艳的效果，但是相对高昂的开发成本基本让后续的中小开发者难以跟进。”

《Encounter Dinosaurs》是许多用户戴上 Vision Pro 体验的首款应用，确实令人倍感惊艳。

内容生态建设任重道远

Vision Pro 上的应用看似数量庞大，但真正利用到其各项功能的优秀原生应用少之又少。基于 Vision Pro 开发原生应用应该如何选择工具？在开发时又遇到了哪些问题？6 个团队给出各自的经验——

HELLOSPACE TECHNOLOGY、ILLUSION Tech 和 InnoVision 都选择使用苹果原生的开发套件来完成整体构建，虽然其成熟度距离 Unity、Unreal 引擎尚有差距，也存在文档细节不足、Debug 信息缺乏等问题，但是对熟悉 iOS 开发的团队来说更加友好。

在开发《inSpaze》时，HELLOSPACE TECHNOLOGY 还搭配使用了 Blender、Maya 等 3D 模型和动画相关的工具来完成。遇到的主要问题是不同系统版本之间存在兼容的问题，以及 visionOS 里面的窗口管理是相对头疼的一件事。

普罗米修斯视觉和丝路视创则将苹果原生套件与 Unity 引擎结合使用。普罗米修斯视觉表示开发过程中最大的挑战是体积视频的优化，因为高分辨率和复杂的 3D 数据对设备性能要求极高。他们花了大量时间在数据压缩、流媒体播放和实时渲染上，以确保应用的流畅运行。

SOFISH GAMES 则完全使用 Unity 引擎开发，最大的问题是各种美术效果和技术的无法兼容，最终很多美术效果都不能达到的预期，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在 2024 年 7 月召开的 UNITE 2024 大会上，Unity 也分享了他们在空间计算领域取得的成绩：在 Vision Pro “每周必玩” Apple Arcade 游戏榜单中，50% 以上的游戏都是用 Unity 制作的。

无论苹果自身的开发套件，还是 Unity、Unreal 等第三方引擎，面对 visionOS 这个全新的平台都需要时间对工具进行完善，未来才能进一步扩展空间计算的边界。

Unity 的 PolySpatial 2.0 为 Vision Pro 应用开发解锁了更多功能。

本次对话的 6 支团队开发的全都是 C 端应用，他们也分享了自己的观察和总结——

C 端用户关心的点主要集中在 Vision Pro 的佩戴减重方案、内容生态的变化，以及产品如何为他们带来价值和便利。价格、重量、内容是决定购买的关键因素。目前 AVP 的活跃用户是一群极致的科技发烧友以及果粉，他们对新技术的接受程度很高，但也非常关注设备的清晰度、流畅度、美感和交互设计，内容生态的丰富性和设备佩戴的舒适性都是关键的考量点。

诚然 Vision Pro 在 2024 年的销量未达预期，目前该平台的原生应用还是偏少，而且硬件的潜力仍有巨大的挖掘空间。目前虚实结合形态的接受群体占比较大，与周围的人和环境产生联系，能让应用的接受度更高。而直击需求痛点的原生应用才更容易被用户接受并持续使用下去。

B 端市的客户则更关注技术的实用性和可扩展性，普罗米修斯视觉补充道：“ Vision Pro 在内容创作、教育培训和远程协作等 B 端场景中的潜力巨大。尤其是体积视频内容在设备上的表现，超越了传统屏幕的限制，带来了全新的沉浸式体验。此外，随着开发工具的完善和用户生态的逐步形成，设备的商业化前景比我们预期更广阔。”

实际上，越是规模庞大的公司或开发团队，对 Vision Pro 就越持驻足观望的态度，反倒是小型团队以及个人开发者，有更强的机动性和执行力在 Vision Pro 上快速开发内容。硬件销量与内容丰富度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无论用户还是开发者，都期待未来能看到一个更加成熟和完善的生态系统。

库克表示全球财富 100 强的企业中有半数以上都引入了 Vision Pro 并将其应用于工作中。

总结与期许

2024 年已悄然过去，如果用一个或几个词形容去年的 XR 行业，各位开发者们给出了如下的总结——

HELLOSPACE TECHNOLOGY：“创新突破、AI 硬件、机遇与挑战并存。”

ILLUSION Tech：“蓄势。”

InnoVision：“破晓。”

普罗米修斯视觉：“沉浸、协作、重塑。”

丝路视创：“创新、发展和机遇。这一年见证了技术的快速进步和市场的积极发展。”

SOFISH GAMES：“悬悬而望：Vision Pro，大空间，智慧眼镜，XR 行业饼太多，粥太少。”

显然，投身于 Vision Pro 内容开发的从业者们并不抱着悲观的态度，他们对这款高价设备有着清醒的预期，更看重的是苹果入局 XR 所带来的整体影响和发展机遇。现阶段开发者们更注重的是技术、经验积累与沉淀。

有消息称苹果计划推出搭载 M5 芯片的升级版 Vision Pro，预计将带来性能的显著提升。此外，第二代 Vision Pro 的预期上市和 visionOS 3.0 系统更新也会为该平台带来新的变化。展望 2025 年，这些团队也有着不同的计划——

HELLOSPACE TECHNOLOGY：“我们会进一步为《inSpaze》的用户提供更好的体验和创造价值，链接更多的 Vision Pro 用户彼此分享和交流。也非常期待苹果推出新一代的 Vision 硬件产品和进一步丰富空间计算平台的生态。”

ILLUSION Tech：“期待一款佩戴体验更好和购买门槛更低的 Apple Vision 产品，以及更多国内外终端厂商加入这个赛道。作为开发者，也很期待一个 visionOS 之外统一各终端厂商的 XR 操作系统，类似 Android 与 iOS 的关系。”

InnoVision：“我们希望提升《Moon Player》的播放能力，结合 AVP 的技术特性，提供更加流畅、清晰的观影体验，并探索更自然的手眼交互方式。而《Moon Portal》则将引入更多创新内容和互动玩法，打造更丰富的沉浸式体验，满足空间计算新用户的需求。期待与行业内的开发者们共同努力，推动 Apple Vision Pro 生态发展，见证 XR 行业的繁荣与进步。”

普罗米修斯视觉：“我们计划在 2025 年进一步拓展体积视频的应用场景，推出更多沉浸式娱乐内容和教育培训解决方案。例如，基于《Holo Play》的技术，我们希望为 B 端市场开发虚拟课堂和企业培训工具。同时，我们期待 Vision Pro 的硬件成本下降，让更多用户能够体验到体积视频的魅力，并推动这一内容形式成为主流。”

丝路视创：“我们团队将深化 XR+AI 技术在教育、娱乐、文旅等多个场景的应用。我们对苹果在 XR 领域的持续创新和业务发展充满期待。”

SOFISH GAMES：“我们计划继续在 Vision Pro 上推出 3-5 新款游戏，并且会有比 2024 年产品更高的质量和更大的体量。”

期待 2025 年中国的开发者们在 Vision Pro 上有更加活跃的表现和越发出色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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